未竟的心愿,未完的梦
深夜的书桌前,台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摊开的地图上,云南的梯田被红笔圈了又圈;墙角的吉他弦上积着薄灰,琴颈还留着当年初学和弦时磨出的指痕;抽屉里那叠写满故事的手稿,最后一页永远停留在主角即将踏上旅途的章节。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,像星子般在记忆深处闪烁 ——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心愿,这么多梦,在岁月里静静等待着被点亮。
青春里最鲜活的遗憾,总藏在那些 "等以后" 的承诺里。大学宿舍的墙上曾贴满乐队海报,我和室友们抱着泡面畅想过在 livehouse 演出的场景。那时我攒了三个月生活费买的木吉他,如今弦轴早已生锈,琴箱里还压着泛黄的乐谱,某页《蓝莲花》的音符旁,洇着当年熬夜练琴时洒的咖啡渍。后来室友们各奔东西,有人成了程序员,有人考了公务员,只有阿哲真的在老家开了家小小的琴行。去年他发来视频,镜头里一群孩子围着他学弹唱,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琴弦上,像极了我们当年憧憬的模样。那一刻突然明白,梦想从不会真正过期,它只是在等待一个更成熟的时机。
父母渐白的鬓角,让心愿从个人的憧憬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。去年春节家庭聚餐,父亲举杯时手微微发抖,母亲悄悄把降压药换了更温和的牌子。饭桌上说起云南的普洱茶,母亲眼睛发亮:"听说那边的茶山特别美,老了真想住上一阵子。" 我笑着应和 "等我有空就带你们去",心里却泛起酸涩。抽屉里藏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,扎着马尾辫的她站在庐山瀑布前,背后的背包上挂着小小的旅行牌。这些年他们总说 "你们年轻人忙事业要紧",却在整理旧物时,小心翼翼地把我买的云南旅行攻略放进收纳盒,书页边缘早已被翻得卷起。原来最该被实现的心愿,往往藏在家人的欲言又止里。

那些被现实暂时搁置的自我,其实从未停止生长。公文包夹层里始终放着一本笔记本,随手记下的灵感片段已经攒了厚厚一沓。去年出差在酒店隔离时,我重新翻开它,那些关于故乡老槐树、关于地铁里偶遇的陌生人、关于深夜便利店的温暖故事,突然变得清晰起来。于是在隔离结束的那天,我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文档,敲下了搁置三年的小说第二章。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,像在给未完成的青春回信。原来梦想从不需要盛大的仪式,有时只是某个平凡的清晨,突然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,我起身把地图折好放进背包,给吉他换上新的琴弦,将手稿摊开在桌面上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在 "云南" 两个字上跳跃,在吉他弦上折射出细碎的光,在稿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这些未竟的心愿、未完的梦,就像等待春风的种子,看似沉寂在岁月里,实则早已在心底扎下了根。或许生命的美好从来不是圆满无缺,而是带着这些未完成的期盼,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,都有机会与梦想重逢。此刻我知道,只要心怀憧憬,脚步不停,那些闪亮的心愿终会在时光里绽放成最温柔的风景。